《东南国防医药》
唐高宗总章二年(669),“泉潮间蛮獠啸乱,居民苦之。佥乞镇帅,以靖边方”[1]。朝廷为解救广大民众于水火,遂任命归德将军陈政为岭南行军总管率领3600名府兵、123员战将入闽平叛。由于蛮獠势力强大,这场斗争几经反复。陈政、陈元光相继殉职之后,陈珦继承大业,在宿将卢如金倾力支持下,终将残敌彻底歼灭。陈氏三代与其部将许天正、丁儒等人在平叛斗争中,历经40 余年,“兴建营屯,扫除凶丑,方数十里间无桴鼓之警;又为之置郡县,兴社稷,筚路蓝缕,以启山林”[2],为改变闽漳粤东地区的落后面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。他们既为战将,又为诗人,有感而发,以诗寄怀。其作品分别保存在《全唐诗》《全唐诗补编》以及有关谱牒中。各人留存的诗篇有多有少——陈元光最多:52 首(含残句2)[3],编为《龙湖集》,丁儒2 首,陈政、许天正均1 首。另外,这个将帅群体成员如卢如金、陈珦等人在有关志书、传略中都赞其“博学能文”,可以推想在大唐那个诗的时代他们不可能无诗,只是未能流传后世罢了。丁儒有一首诗题为《冬日到泉郡次九龙江与诸公唱和(十三韵)》,其中“诸公唱和”四个字就明白告诉人们当时能诗者颇众。
一、可视为“史”的创作内容
以陈元光为代表的唐初东南边陲诗歌创作,充满了初唐后期闽漳粤东早期开发建设的生动叙述,可视为“史”。纵观这些诗歌的创作内容,主要如下:
首先这些作品忠实地描述了唐军与“蛮獠”数度交兵的艰苦斗争。“蛮獠”所指并非当地一般住民,而是特指当时闽粤边地尚未开化的獠民中的极少数顽凶分子。据徐晓望主编《福建通史·隋唐五代卷》引述:《白石丁氏族谱·懿妃纪》云:“先是泉潮之间,故绥安县地,负山阻海,林泽荒僻。为蛮獠之薮,互相引援,出没无常,岁为闽广患。且凶顽杂处,势最猖獗。守戍难之。”[4]陈元光《题龙湖》《候夜行军七唱》《平獠宴喜》《旋师之什》《晚春旋漳会酌》《南獠纳款》和许天正《和陈元光平潮寇》等诗中都十分生动地描述了他们与顽敌斗勇斗智的过程。“一戈探虎穴,万里到龙湖”“虎帐风霆肃,龙旗日月舒”(《题龙湖》其二),写的是大军挺进闽南绥安镇的雄豪气势。然而,摆在眼前的情景却是:“诸军喜抵王师所,回顾伤为荆莽坰。群落妻拏凄泣声,俄然戎丑万交横”(《候夜行军七唱》其一),环境恶劣,蛮獠猖狂。尽管初战告捷,连克蛮獠峒寨,但在挺进途中遭到群獠的反包围。由于寡不敌众,不得不退守九龙山,“振旅龙江修战具,移文凤阙请增兵”(同上诗)。紧接着,“魏母咸亨奉敕文,府兵云众成营屯”“寇戎不测纷如雪,甲胄何时不出门”(同上诗其二)。咸亨元年(670),朝廷委派陈政两位胞兄敏、敷率领五十八姓府兵及军眷5000 多人南下增援,不幸两将均染恙殁于浙江境内。其母魏氏悲恸之余,只得以七十五高龄代子领军入闽,同陈政所部会合,一路征战,连克36 座蛮獠峒寨,越过蒲葵关,屯军于梁山外云霄镇火田村。在此建立基地,重新组织对敌斗争:“戍楼西北望皇山,十载干戈暑又寒”“剑戟万磨岩石裂,骅骝群饮泽泉干”“河腹冰坚防虏骑,边陲雨冻弊征鞍”(同上诗其六),可见其斗争之艰苦,意志之坚定!仪凤二年(677)陈政因积劳成疾,不幸病故。时元光21岁,朝廷命其袭父玉钤卫翊府左郎将职,继续平叛。不久,粤地陈谦勾结闽南蛮獠首领苗自成,雷万兴攻陷潮阳,闽粤震动。陈元光亲率大军,果断反击,指挥若定:“玉钤森万骑,金鼓肃群雄。扫穴三苗窜,旋车百粤空”(《平獠宴喜》),赢得平生第一次单独指挥作战的重大胜利。
永隆二年(681)夏,南海边邑海丰地区蛮獠再次挑起事端,制造纷乱,陈元光再一次予以猛烈还击:“六月张貔貅,万弓发羊豕。海岳皆效灵,苗民悉循纪”(《旋师之什》),对于极少数顽凶,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,利用火攻,予以歼灭:“一火空巢窝,群凶相籍死。采芑歌言旋,记此非黩武”(同上诗)。这次军事行动,喜获全胜。接着又在盘陀岭击溃“蛮獠”主力,其残余势力相率归附,由此渐开南北诸峒,拓地千里,创造了一个“帝德符三极,皇风振四夷”(《晚春旋漳会酌》)的崭新局面,让闽南粤东进入相对安定的时期。参军许天正在《和陈元光平潮寇》诗中描述十分生动:“抱磴从天上,驱车通岭东。气昂无丑虏,策妙诎群雄”“长戈收百甲,聚骑破千重。落剑惟戎首,游绳系胁从”。诗题后注“元光对其赠诗云:‘参军许天正,是用纪邦勋’天正和之”。由此可知:许天正在这次平寇中功勋卓著。陈元光曾先写过一首“平潮寇”诗,惜仅存残句。根据以上诗篇描叙,陈元光此次突击寇垒,战果辉煌,彻底击溃了蛮獠叛军主力,为尔后闽粤的开发和漳州的设立创造了条件。